他曾经在日本陆军学校的经历,他冷冷瞟过去,杀意霎时退去,只有嘴角笑意犹存,第一次细细打量眼前微笑的军服男子。
五官清秀,相貌英挺,言谈举止间看得出教养极好,称呼自己的口气更是自然而然……
蓦然的,数年前久远的军校经历在脑中如电影般闪现,像是老旧的无声黑白电影,一幕一幕缓慢的回放。一色的黄呢军衣,笔挺的立领制服,熨烫到发硬的军用衬衫,直到膝盖的长筒马靴,容纳千人就餐的餐厅,清淡无油的日式料理,还有日籍教官近乎于虐待的严苛训练。
他忽的一笑,笑意慵懒,“当然记得,每天早晨二十圈的晨练让我至今记忆犹新。”
那份慵懒笑意顿时隐去眼中杀机,秀狭的黑眸眯起,配了笔直挺括的军服,既洒脱又略显倜傥,恰似军界世家公子风范,丰神如玉。
今出川辉微扬了脸,目不转睛盯了那抹笑容,好似看得太过入迷,眉目间隐有迷茫,下一刻又回复彬彬有礼的神态。
他的语音低沉带笑,好似诱惑一般,“看起来瑞泽君似乎已经想起,那么……这次总不会忘了我这个……故人。”
故人。
故人?
邵瑞泽打量了他许久,默然无声,只有黑眸闪动,似乎在记忆的往昔里寻找已经被遗忘的东西。
恰逢头顶上灯光变幻,先前明亮的灯火忽的一下变为缠绵悱恻的颜色,朦朦胧胧笼罩了大厅,让近在咫尺的人都看不分明。
良久未听见邵瑞泽出声,今出川辉忍不住凝眸看去,恨不得看个究竟。
绮丽舞曲再度响起,一片片粉色在舞池内飞旋,晃得每个人人脸上也明明暗暗。
对今出川辉而言,此刻一分一秒,都无比漫长。
他看不清他的表情,只隐隐见那人薄唇一动,缓缓吐出四个字,“今出川辉……”
“瑞泽君记起来了?”
这个名字算是陌生,却好像又在哪里听过,一瞬间,邵瑞泽感到脑中有个什么地方灵光一现,他顿了顿,蓦地脱口而出,“日本陆军士官学校……如此说来,你就是那个……那个……”
那个被我揍得七荤八素、连爬都爬不起来的混蛋?
当然,这话也只在心里说说。
他说着正色,咳了一声,“那位今出川辉。”
今出川辉笑了一笑,手上攥紧酒杯。他昂了下巴,目光变幻,凛凛目光敛进深不见底的眼瞳里。
彼此霎时安静,耳边只有悱恻绮丽的舞曲,悠扬婉转。
“的确,正是在下。”他笑了几声,神情倨傲,“算起来,我与邵主任还是校友,多年不见,难得难得。”
说着两人目光相遇,恰似刀锋碰撞。
此时环境之下,曾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校友,说到底,算得上是尴尬的事情。有人看出端倪,目光投向邵瑞泽,他只摇晃杯中美酒,笑意浅淡。
“难得,我游学东瀛数年之后,竟还有故人相遇。”
“的确,我也意外,当年一同自士官学校毕业的同窗,遍布天南海北。现在还能遇到,实属缘分。”
邵瑞泽眉头一紧,神色依旧笑意可掬,语声陡然变得淡漠,“只是……不知故人此来何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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