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)断笛_第9章_断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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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他在吴兴的起居,末了忽然话锋一转:“而今他做了太子,已搬去东宫。”

  这话来得突兀,司马冲脸色陡变。司马睿却似全未知觉:“起初我也怕他不安心,住不长久,颇费了些心思,想帮他再选几个女子,不料他已纳了宋褘,自打她入了东宫,他可算是收了心了。”

  “你──”司马冲虽垂著头,也感觉得到父亲的视线:“也是乐见其成吧。”

  司马冲伏下身去,一个“是”字如鲠在喉,怎麽都吐不出来。

  司马睿长叹一声:“这些年,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,虽有六个儿子,底下三个却还年幼,裒儿又死了,能指望的也就是你和他两个。如今他做了太子,也渐渐安分下来。冲儿,你呢?”

  司马冲咬紧了嘴唇,半晌低低地道:“我答应过您的,一定会做到。”

  司马睿点点头:“这就好。这半年你都在吴兴,恐怕还不知道,东海王的世子失踪了,多半已死於乱军,眼看东海一脉就要断绝,我打算将你过继给东海王,他的封地原在毗陵,我再拨出下邳、兰陵两处,一并作你的封地。你看如何?”

  司马冲明白,父亲这是在赶自己走了,纵然哥哥已纳宋褘,纵然自己早下毒誓,父亲终究还不放心,这一次他要将自己发配得更远,甚至要将自己逐出家门。从今往後,他不再是皇子了,他被过继给了东海王──一个死人,他和司马绍的关系又远了一层。

  想到这里,司马冲不禁笑了出来。从他明白自己爱上亲生哥哥的那一天起,他常常会想,假若绍不是他的亲哥哥那该多好,假如他们不用叫同一个男人父亲,那该多好,那样他和绍便算不得乱伦,算不得血亲相奸了吧。

  司马冲总以为,那一切只是他的痴想,他从未料到,有一天,他跟绍真的不再是兄弟了,他更料不到,这一天来临时,他会这样舍不得。眼下,他跟他剩下的是不是只有兄弟之谊了呢?可是,就连这都保不住了。

  司马冲直起腰来,望著那已不是他父亲的男人:“我明白了。但是,”他站起身来,“我不会离开建康,我生在这里,长在这里。为什麽要走?”

  那日之後,司马冲便搬出了宫门,郭璞帮他在城南觅了个清静的院落,他便顶著东海世子的头衔,过起了散仙般的日子。他原本就是清谈场上的熟客,这次回去,愈加的放浪行骸,整日跟那群文人饮酒啸聚。众人只道他得罪了王敦,故而被黜,只有郭璞隐约猜到一些,三番四次地劝他去武昌,他却不响。

  司马绍自从当了太子,就深居简出起来,司马冲又不太回宫,即使是看母亲,也是坐一坐便走,结果,他回到建康将近一年,兄弟两个竟是连一面都没见过。

  起初,司马冲确实是有意避开哥哥,渐渐的便明白过来,回避著见面的并不是他一个人。想到这里,心口就像油煎一样,不喝醉了连睡都睡不著。到了後来,连酒也不管用了,但凡能让他想起司马绍的那些东西,他都觉著害怕,司马绍送他的画儿、小玩意,他都让言艺收了起来,可那支玉笛却放不下,一旦摘掉,就好像掉了魂,到底还是系在腰间,终日不离。

  转眼冬去春来,又过了一年。这一日郭璞趁著天气晴好,雇下一只舟子,邀了建康城里一班名士,沿著秦淮河,一路荡去。司马冲也在舟上,他饮过几杯,薄有醉意,郭璞家的四儿见了,挪到他旁边,轻声道:“世子倦了吧,靠著我盹一会儿。”看司马冲不肯,他又笑了:“我跟您背靠背坐,这总好了吧。”3C81曲没么小:)授权转载惘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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