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朝会上,没有和蕺山先生、石斋先生,还有你的座师曹公一起犯言直谏,而是留在朝内,东林诸友也并不苛责于你。若是正人君子都一起受惩被黜,朝中无人矣。”
钱谦益拱手道:
“多谢诸友体谅。”
陆彦章哼了一声,接着道:
“你既留在朝中,又接了南直巡抚之职,便当好生利用这机会,扶正祛邪。东林同道也不指望你能公然斥责圣上过失,但在遇到这等重案时,却大可借此重挫媚上**之气焰。群小若受严惩,正气自然舒张。
“正气舒张,则皇上之乱政自然各处渐受抵制。稍假时日,便可以纠偏矫弊,让圣上自知其非,此路不通,必然改弦易辙。”
钱谦益拍手道“
“伯达兄,这番高论,果然精彩!”
陆彦章也不知钱谦益的赞叹究竟是出于真心,还是有所讥刺。
他一拂衣袖,说道:
“这岂是我一人高论,不过是正人同道共有之见。这等见识,吾以为钱受之当比吾更明白才是,毕竟汝曾亲受顾泾阳之耳提面命。”
钱谦益正要说话,却听得外面人声嘈杂,脚步声沓沓。
显然又有不少人来这刑部大堂了。
也就片刻功夫,就有十个人进来。
钱谦益转头一看,为首一人赫然就是遇刺的南京户部尚书兼吏部事的郑三俊。
他干瘦的脸上因为少了血色,更显枯黄憔悴。
肩膀上部还缠着白布,显然伤势还未完全恢复。
不过显然未真正伤及颈部要害,性命之忧是没有的。
黄宗羲和魏学濂两个青年士子,一左一右扶着他前行。
后面跟着三个文武官员分别是南京兵部侍郎傅振商,南京右军都督临淮侯李弘济,还有南京锦衣卫掌印鲁应魁。
再后面还有四人则分别是举人身份的左光先,生员身份的顾梦麟、杨廷枢、吴应箕。
钱谦益皱眉,怎么这些人,这当口一股脑都涌到刑部来了。
尤其是郑三俊。
才受了重伤,怎么就来这里了?
难道是吴昌时这厮鼓唆的?
钱谦益的这脸上神色却被郑三俊看在眼里。
他皱眉瞪着钱谦益:
“牧斋,吾来此,你不欢迎么?吾是这案子当事之人,难道来旁听一下这案子审理都不成?”
钱谦益连忙恭敬道:“元岳公说的哪里话?只是贵体尚未痊愈,就亲降趾于此,谦益心中未免不安。”
郑三俊摇头道:“不妨事,这刺客铳法不精,不过皮肉伤罢了,老夫这条性命一时半会丢不了。”
“不知是何人告知元岳公来此?”钱谦益忍不住问道。
“怎么?牧斋莫非要怪罪此人不成?”郑三俊挂着浓重眼袋的双目向上一翻,语气里颇有讥讽之意。
在郑三俊身后的傅振商道:
“牧斋不必猜疑,是我告诉元岳公的,你这巡抚来刑部查案,光明正大,原该让我等观摩一下才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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