貂裘与单衣完好穿着，发髻虽松散，珰环仍齐整。商妤这才缓出一口气，料想她平安无恙。细看长公主眉目容色，除却一如既往的苍白，似乎并无异样，却又隐隐有些不妥。回想方才那一幕，晋王俯身欺近她，似乎在她耳边说了什么……商妤惊疑不定，又不敢出口探问，只得倒了一盏犹带微温的酒递在昀凰手里，给她压惊定神。/p

　　昀凰缓缓举杯就唇，却又顿住，杯盏停在唇边。/p

　　“你知道么，原本我厌憎饮酒。从前母妃嗜饮，每每醉了便大哭大笑。那时我想，待我长大绝不饮酒，不似她一般醉生梦死，忘乎所以……”昀凰微微地笑，将那一只玉盏在指间转动，“如今你看，我也嗜酒如命，也同她一般身在迷梦犹不自知，人人皆醒唯我沉醉。”/p

　　她微微笑着，商妤却听得呆了。那一字字从她口中说出，分明有刻骨之伤，却淡漠得无关痛痒。长公主回眸，以一种幽沉的目光瞧着她，“商妤，什么是真，什么又是假？”/p

　　无需她回答，长公主已低低笑道，“往后，真假都不要紧了。”/p

　　商妤心里莫名一痛，不敢想，也想不出晋王究竟对她说了什么，只能拿走她手里酒杯，颤声道，“公主保重，日后……日后总是来日方长。”/p

　　昀凰将眼一闭，被这“来日方长”四字刺得痛入骨髓——还有什么能比漫长岁月更令人心凉，往后前路漫漫，只剩她一个人的昼短夜长。/p

　　他赐下广阔封邑做她最丰厚的嫁奁，将她母妃的去处早早安置妥当，在她离京未久，恪太妃也被送往昌王封邑，只待尘埃落定，便送往北境与她相会——若是举目无亲倒也罢了，她却还有唯一的亲人，迫她不得不接受这安置。/p

　　他将她的退路全然封死，不留一分余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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